清平镇外的李家庄,有个叫李守义的汉子,四十出头,是出了名的闲不住。地里的活刚忙完,他就揣着烟袋锅子往镇上溜达,琢磨着找份短工星迈网,给家里多添点嚼裹。
走到镇口的老槐树下,一张黄纸告示让他停了脚。走近一瞧,是镇上富户沈府招果园看护的星迈网,要求胆大心细,月薪二两银子。沈府在清平镇可是头一份的体面人家,几里外瞅着那高门大院,准是他家没错。
李守义心里盘算着,二两银子顶得上种半月地了,当即就往沈府走。跟门房说明来意,没等多久,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管家迎了出来:“你要应聘?那果园在镇后山上,十亩地的果子,主要就是防贼,昼夜都得在那儿,一个月能歇两天,你看行不?”
展开剩余74%“行!咋不行!”李守义忙点头,又听管家补了句:“丑话说在前头,你要是半路撂挑子,我可不给工钱,临时找人难着呢。”“您放心!我李守义别的没有,胆子和实在劲儿不缺,保准干到底!”敲定了事儿,李守义跑回家拎了铺盖卷,跟媳妇秀莲说了。秀莲一边给他缝补着旧棉袄,一边念叨:“山上夜里凉,你多穿点,别冻着,按时吃饭。”到了后山果园,门口站着个中年男人,脸白得像纸,见了李守义,声音发颤:“你可来了,这地方就交给你了!”说完拎着包袱就往山下跑,那慌张劲儿,跟后面有啥追似的。李守义纳闷地摇摇头,把铺盖搬进草棚,又绕着果园转了一圈,见没啥异样,才回棚里歇着。半夜里,李守义被饿醒了,煮了点自带的小米粥,喝完倒头就睡。迷迷糊糊间,听见棚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。他心里一紧,抄起门后的扁担躲在门后——准是有贼!借着月光从门缝往外看,果树下竟站着个姑娘。他推开门喊:“你是谁?大半夜来果园干啥?”姑娘没说话,反倒嘤嘤哭了起来。李守义提了油灯走近,才看清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,模样周正,就是穿得单薄,在夜里直打哆嗦。“俺是过路的,跟家里人走散了,看见这儿有灯,就过来了。”姑娘抽噎着说。李守义心善,连忙让她进棚:“快进来暖和暖和,我刚当看护,头一天来。这夜黑风高的,山路不安全,你就在这儿将就一晚,天亮再找家人。”说着还沏了杯热茶递过去。姑娘感激地点点头。李守义在地上铺了层干草,和衣躺上去,让姑娘睡在唯一的木板床上。刚要睡着,就觉得耳边有热气呼过来,一转头,姑娘竟贴在了他身上。李守义噌地坐起来,慌声道:“姑娘!你这是干啥?”姑娘红着脸,声音娇软:“大哥收留我,要是没你,我说不定被野兽吃了,或是冻饿而死。我明天就走,没啥能报答的,要是大哥不嫌弃……”“可不敢这样!”李守义连忙摆手,“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?我帮你不是图回报,你安心歇着,明天我给你指路,早点回家。”姑娘听了,脸更红了,默默回到床上。天亮后,李守义烙了几张煎饼,用油纸包好递给她:“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,也没啥值钱东西,这煎饼你带着路上吃,女孩子家在外头,多当心。”姑娘接过煎饼,眼泪唰地就下来了,“噗通”跪在李守义面前:“大哥,我骗了你,我不是人,是死在这果园里的冤魂。”李守义心里咯噔一下,可看姑娘没啥恶意星迈网,也就壮着胆子听她说。原来几年前,姑娘路过果园,被当时的看护骗进园里糟蹋了,还被囚禁了好几天,最后惨死在这儿,尸体就埋在草棚前的果树下。因为是横死,她的魂困在果园出不去,后来来的十几个看护,只要对她有歪心思,都被她吸了精气,没一个好下场——难怪沈府给的工钱这么高。“可大哥你是好人,心正,我实在不忍心害你。”姑娘哭着说,“以后只要你在这儿,我再也不来打扰了,我走了。”“等等!”李守义叫住她,“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,你的事我不能不管。你先回去,我想办法帮你。”姑娘连连下拜,转眼就没了踪影。到了十五这天,李守义特意去了镇上的普济寺。他这辈子没孩子,常来这儿烧香,跟住持也熟。烧完香,他把遇到女鬼的事一五一十说了,求住持帮忙超度。住持本就慈悲,又被李守义的诚意打动,当即答应,带着寺里的和尚连着三天念诵往生咒。李守义也捐了不少功德钱。打那以后,果园里再没出过异样。等果子摘完,管家给李守义结了工钱,他揣着银子,乐呵呵地回了家。又过了一年,秀莲的肚子竟一天天大了起来。请郎中来把脉,郎中笑着说:“是喜脉!恭喜恭喜!”李守义高兴得直搓手,他本来都以为自己要绝后了。秀莲临盆前一天晚上,李守义做了个梦。梦里又见到了果园里的那个姑娘,姑娘对着他深深一拜:“多谢大哥再造之恩,阎王已经准我投胎了,大恩大德,来世必报。”李守义笑着醒了,第二天,秀莲就生了个大胖小子。这孩子从小就透着机灵,三岁能认书,七岁会作诗,还特别孝顺。后来考中了功名,做了地方官,替百姓办了不少好事。李守义呢,看着儿子有出息,老两口日子过得安稳,一直活到九十九岁,无病无灾地走了。人这一辈子,多做点善事总没错,善有善报,不是虚话。再说了,身边的人能聚在一起,不管是夫妻、子女,还是朋友、同事,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,可得好好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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